有一本童话书叫《杜立特医生非洲历险记》，讲述一位叫杜立特的怪医生的故事。他太喜爱动物了，满屋都是动物，结果把病人全给吓跑了，落到无以谋生的地步。后来，动物们出于感激，教会他兽语，于是他干脆改行做了兽医。因为他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还能与动物交流，又兼医术高超，所以来找他看病的动物络绎不绝……

　　童话当然引人入胜，但现实却很“骨感”：我们至今还无法跟动物——哪怕身边最亲密的动物猫和狗——进行语言交流。正统的观点认为，真正意义上的语言是人类独有的，所以如果你想听鲸鱼讲述深海的故事，或者问你的狗在想什么，那只能是做梦。

　　但有一些人却认为，这个梦想是可以实现的。他们相信，借助飞速发展的AI(人工智能)，我们将突破人兽之间的语言障碍。我们与动物的关系也将与之前的大不一样。

　　AI如何处理语言?

　　语言处理是AI最擅长的领域。今天，电子邮件服务可以为我们完成句子，浏览器可以自动翻译网页上的文字，语音助理能听懂我们说的话。2020年早些时候，一家AI公司还发布了一款可以从零开始写散文的系统。所以，破译动物语言只是AI发展的合乎逻辑的下一步。

　　AI在处理人类语言的时候，不需要知道我们的语言实际上指的是什么意思。它只是从大量数据中学习如何用词汇组织语言。譬如，“天上掉下一颗头，它上面站着一头牛”我们读了这句话，会产生想象，会联系以往经验，知其荒谬可笑。但AI在处理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涉及这一情感体验。在它眼里，这句话主谓宾齐全，语法正确无误，句中的“它”指的是“头”，仅此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并不影响AI准确地将其翻译成另一种文字。

　　AI研究动物语言，也将沿习同样的思路。首先要为动物的语言建立庞大的数据库。

　　抹香鲸成为首选

　　抹香鲸是科学家首选的交流目标。这种动物有着庞大的大脑、基于家族的复杂社会结构以及复杂的“语言”系统。它们的“语言”是一系列被称为“coda”的短而尖的叫声。譬如，一个coda包含两声短一声长的尖叫，另一个coda包含一声短两声长，如此等等。在动物学家看来，这些coda就像谍战片里的暗号一样，都有其特定的含义。

　　一个由多国研究人员组成的国际合作项目“鲸目动物翻译倡议”目前正在试图破译抹香鲸的这种“语言”。在2019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科学家分析了大约26000条记录，根据尖叫次数、节奏等，将coda分类。该项目还正在加勒比海多米尼加海岸部署水下机器人和装有声波传感器的浮标，届时每年大概能记录4亿～40亿次尖叫。同时，装有传感器的标签将有助于识别鲸鱼个体，拼凑出谁正在和谁说话，试图弄明白某些尖叫与特定行为之间的对应关系。

　　另一些人则正在设想另一个更雄心勃勃的计划——“跨物种互联网”。让动物通过友好的视频聊天或水下触摸屏等界面彼此交流，或者与人类交流。

　　当然，即使有了这么多高科技设备，这项工作也是极具挑战性的。因为AI虽然非常擅于将鲸鱼叫声分类，但通常无法告诉你这些叫声与什么东西或什么事情有关，你还需要将叫声与对行为的观察联系起来，才能破译鲸鱼叫声的含义。

　　AI研究动物语言面临的挑战

　　不过，AI也很容易被引入歧途。譬如“我爱大海”这句话，我用高音还是低音说出来，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在理解这句话时，音调的高低应该不予考虑。但是，AI记录的是声音的音调、音量、长短和长短间隔等声学特征，所以它很可能会把我用高音和低音说的同一句话误判为两个意思。

　　所以，如何分辨出叫声里面对动物自身有意义的差异，这是比记录叫声和对叫声分类更为困难的一项工作。我们需要知道，哪些差异仅仅是由语言的不同含义引起的。比如“我爱大海”“我爱天空”这两句话，句式是一样的，但后两个字发音不同，这是因为这两句话所表达的意思不同。这种差异才是我们希望AI注意的。

　　科学家希望通过建造抹香鲸聊天机器人来解决这个问题。聊天机器人可以把它学到的coda反馈给抹香鲸，观察它们的反应。当然，这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说实话，对于鲸鱼这样生活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物种，我们能否与它们进行极粗浅的交流，目前还不能确定。

　　物种间的交流意义重大

　　然而，尽管我们可能永远不会与鲸鱼寒暄天气，但是对动物语言的理解哪怕取得微小的进步，也可能是革命性的。如果我们至少能让它们知道我们的一些愿望，而它们也能让我们知道它们的一些愿望，我们将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美国长期研究草原土拨鼠的生物学家斯洛博奇科夫教授，日前创立了一家公司，该公司开发了一种算法，可以将土拨鼠的声音转为英语。他认为对土拨鼠叫声的研究同样可以用到猫狗身上，原理很简单，即收集大量的狗狗视频，然后用AI来标记每一种叫声和摇尾巴的动作表达什么意思。由于AI收集了大量的狗狗视频，并进行了归类和总结，最终就可以将其翻译出来。

　　与此同时，还有人开发AI，分析肉鸡的声音来检测其焦虑程度，以及在绵羊的脸上搜索疼痛的迹象，来改善它们的处境。

　　如果家畜能够直接向我们表达它们的忧虑，这可能会彻底重塑畜牧业。物种间的交流，说不定还会迫使我们重新审视我们在自然界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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